“经典与解释”丛编 • 商务 | 费奈隆《特勒马科斯纪》

特勒马科斯纪

[法]费奈隆 著

吴雅凌 译

623页，60.00元，2022年4月

商务印书馆

内容简介

《特勒马科斯纪》成书于1694至1696年间，系费奈隆为法兰西小太子撰写的十八卷散文体小说，通过续写荷马《奥德赛》第四卷，讲述奥德修斯之子特勒马科斯在乔装的雅典娜引领下游历四方。费奈隆有意“在神话叙事中添加适合一位生来肩负治国使命的王子的基本教诲”，其笔下的各国风貌不同程度地影射路易十四时代的法兰西处境。

小说问世初期即被法国王室和梵蒂冈列为禁书，引发众多盗版，在很长时间里被奉为修习古典主义写作和学法语的参考范本，对后来启蒙哲人的写作颇有影响。卢梭毕生推崇费奈隆，其笔下的爱弥儿成年之际带一本书去游历世界，就是《特勒马科斯纪》。

费奈隆与小太子勃艮第公爵

目  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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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译本序言/1

第一卷/37

第二卷/53

第三卷/69

第四卷/87

第五卷/103

第六卷/127

第七卷/147

第八卷/167

第九卷/185

第十卷/209

第十一卷/235

第十二卷/263

第十三卷/281

第十四卷/307

第十五卷/335

第十六卷/357

第十七卷/373

第十八卷/397

专名索引/417

“经典与解释”丛编简介

古典文明研究工作坊创设的“经典与解释”丛书，是改革开放以来我国学界规模最大、持续时间最长的丛书之一，自2002年开设以来，迄今已出版逾500种。

“经典与解释”丛书自觉继承商务印书馆创设的“汉译世界学术名著丛书”的精神，为我国学界积累学术资源，尤其积极推动译介西方历代经典的绎读，以期源源不断的学子们能更好地认识西方历代经典。

古典文明研究工作坊精选若干西方经典，联合商务印书馆共同推出“‘经典与解释’丛编”。本丛编着眼于配合“汉译世界学术名著丛书”的发展，为这一百年学术大业添砖加瓦。

“经典与解释”丛编近期书目

● 《奥古斯丁的解经学》	[古罗马]奥古斯丁 著  尹哲   编译
● 《驳无教养的犬儒》	[古罗马]尤利安、利巴尼乌斯 著  马勇  编译
● 《化学的婚仪》	[德]安德里亚 著  史敏岳  译
● 《比希莫特：英国内战起因及阴谋和奸计史》	[英]霍布斯 著  王军伟  译
● 《特勒马科斯纪》	[法]费奈隆 著  吴雅凌  译
● 《论16世纪的英格兰政体》	[英]胡克 著  姚啸宇 译
● 《金镜：西羌国列王纪》	[德]维兰德 著  蒋佳 译
● 《作为悲剧的世界史：〈蒙特祖玛〉悲剧与史学笔记》	[德]斯宾格勒 著  温玉伟  编译
● 《东亚百年国际争夺》	[德]豪斯霍弗、福赫勒-豪克  著  何涛 编译

书  摘

第一卷

特勒马科斯在一次风暴中被抛到卡吕普索的孤岛。密涅瓦幻化成门托尔引领他。卡吕普索自奥德修斯离去以后抑郁难欢。她热情款待英雄的儿子，对他一见钟情。她声称要给他永生，想留他在岛上。卡吕普索请他讲述历险故事。特勒马科斯讲述他如何前往皮洛斯和斯巴达，如何在西西里沿岸遭遇海难，如何差点儿被活杀献祭给安喀塞斯的亡魂，他和门托尔如何帮助当地王子阿刻斯特斯打退蛮族的侵犯，那王子如何心存感激，馈赠一艘腓尼基人造的船只送他们回乡。 

自从奥德修斯离开，卡吕普索抑郁难欢。在痛苦中，永生是一派不幸滋味。她的山洞里不再有歌声荡漾。众水仙不敢和她说话。她经常在开花的草地上独自散步。那些草地永如春天，给她的孤岛镶一道边。这些美丽所在不能缓解苦楚，只让她想起奥德修斯的伤心往事。从前有多少次他们走过那里！她常枯坐在海边不住掉泪，不时远望奥德修斯的船只破浪而去的方向。

赫尔墨斯命令卡吕普索释放奥德修斯

突然她看见一艘船遇海难的残骸：断裂的船板，散落沙滩的桨，船舵和桅杆，飘零海上的缆绳。远处出现两个男子：一个似已年迈；一个年少，酷似奥德修斯。他有奥德修斯的温柔骄傲，也有奥德修斯的身材和威严姿态。女神明白是英雄之子特勒马科斯。尽管诸神能够远远辨识有死的人类，卡吕普索却认不出陪伴在特勒马科斯身边的可敬长者。地位尊贵的大神能够在其他神灵面前随心所欲掩饰身份。密涅瓦幻化成门托尔，陪伴在特勒马科斯身边。她不希望卡吕普索认出自己。

一场海难将奥德修斯之子带到孤岛，且儿子肖似父亲。这让卡吕普索心生欢悦。她向他走去，没有表现出她已知道他是谁。她对他说：“外乡少年人啊！为何擅闯我的孤岛？须知进我领土的有死者必受惩罚。”她说出这些威胁话语，努力掩饰内心欢喜。她脸上忍不住露出一丝愉意。特勒马科斯回答她：

我不知你是天神还是凡女，虽说任何人看见你都会把你当作女神。我忍受风暴和海浪的摆布，四处寻找我的父亲，我的船只在附近礁石上撞成粉碎，难道你对这样的不幸无动于衷吗？

女神问：“你四处寻找的父亲是何人？”特勒马科斯这样回答她：

他是奥德修斯，历经十年攻陷闻名遐迩的特洛亚城的君王之一。整个希腊和亚细亚盛传他的美名，因为他作战英勇，尤其足智多谋。眼下他正在海上漂流，遭遇最可怖的暗礁。他的故乡好似在躲避他。他的妻子佩涅洛佩和他的儿子——也就是我本人——已经失去还能再见到他的希望。我和他冒一样的风险，为的是打听他身在何方。哎呀！也许他已葬身海底深渊。女神哦，请怜悯我们的不幸吧！倘若你知晓奥德修斯命运注定的生死，请不吝告诉他的儿子特勒马科斯。

少年人竟有这等智慧谈吐，这让卡吕普索惊奇感动。她盯着他看，良久未说话。终于她对他这样说：

特勒马科斯，你父亲的事我们会告诉你。不过故事很长。现在你须得先缓解远行的困乏。请到我的住所来，我要把你当作亲生儿子招待你。来吧！你将是我在孤独中的慰藉。我会给你幸福，但愿你懂得享用。

特勒马科斯紧紧跟随女神的足迹。一群年轻水仙簇拥着她。她走在她们中间，高昂着头，好似森林里一棵橡树长出茂密枝叶，远远超过四周环绕的树木。她的美貌让他心生赞叹。她的飘逸长袍染成绚丽绛色。她的发丝随意优雅束在脑后。她的眼中燃着多情火光。她的活泼有一丝温柔调和。门托尔低头不语，走在特勒马科斯身后。

一行走到卡吕普索的洞穴口。特勒马科斯惊异地看到，洞中一切自有乡野的简朴，又让人眼迷乱。没有金银装饰、大理石圆柱子，也没有绘画雕像。那洞穴从天然岩石穿凿而成，穹顶饰有纷繁的贝壳彩石，洞壁覆着一株新盛的葡萄树，柔软藤蔓伸向各个角落。洞外烈日炎炎，洞中轻风拂动，清爽喜人。泉水潺潺，流经开满雁来红、紫罗兰的草地，积成几处水池，纯净宛若水晶。洞穴周围的青草地上花卉丛生。又有一片葱郁树林。那树能结金果，四季开花，芳香醉人。树林好似为丰美草地戴上头冠，阳光穿不透，总有黑夜般的浓荫。林中有鸟叫水流。那水从高高岩石泻下，水流中富含泡沫，流过草地，转眼消失不见。

女神的洞穴坐落在山坡上。从那里可以望见大海。有时海面清澈平坦好似镜子，有时海上掀起小山般的狂风巨浪，大声咆哮撞向礁岩。另一头看得见一条大河，河中有丛丛小岛，岛上有开花的椴树和高大的白杨，树梢高耸直上云霄。那些隔开小岛的分流似在山野间悠游自在。有的清澈飞快，有的静止不动，还有的迂回转弯，像是要原路返回源头，又像是难舍可爱水岸。远处还可见到连绵山丘和直入云间的高峰，奇特山形构成让人赏心悦目的天边风景。近处山上满是绿葡萄藤如花饰般垂挂。绿叶间隐现亮紫的葡萄，果实累累下垂。山野间遍布无花果树、橄榄树、石榴树和其他果树，宛如一个大果园。

卡吕普索向特勒马科斯展示眼前的自然美景，对他说：“请稍事休息。你全身湿透了，还请更衣。我们随后再见。我会述说深深打动你心的故事。”

她引他和门托尔走进一个洞穴的幽深角落。那个洞穴紧挨着女神住的洞穴。众水仙已燃起一堆火，空气中弥漫着雪松燃烧时的芳香。众侍女为新到的客人备好更换衣衫。

她们为特勒马科斯拿来一件雪白的细棉衬衣和一件绛红滚金边的外袍，特勒马科斯看着华贵衣衫，心中自然顿生少年人的喜悦。门托尔语气沉重对他说：

特勒马科斯啊！奥德修斯的儿子莫非满心只想这些事？你还不如好好思量如何维护父亲的美名，且征服那迫害你的命运。少年人一心光想打扮自己，像个女人似的，那样没资格得到智慧和荣誉。一个人懂得承受苦难懂得承受并且看轻享乐，光荣才会属于他。

特勒马科斯与卡吕普索仙女

特勒马科斯叹息着回答他：

但愿诸神取走我的性命，却不要让我内心疲软贪图逸乐为此受折磨！不，不，奥德修斯的儿子永远不会被那种女人气的软弱生活所迷惑。只是，天神究竟给了我们怎样的恩惠，让我们在海难之后遇上这个慷慨招待我们的女神或凡女？

门托尔回答他：

千万小心莫让她带给你不幸。比起撞碎船只的暗礁，你更要提防她那迷惑人的温柔。败坏美德的逸乐比海难和死亡更可怕。你不要轻信她讲的故事。青春年少好自负，看什么都有希望。少年人内里脆弱，偏要自恃无所不能无所畏惧，毫不防备就轻信他人。你切莫听从卡吕普索的甜蜜奉承之辞。这类言辞就像毒蛇钻进花丛。你要提防深藏不露的毒药，不要相信自己，且听我的吩咐行事。

他们随后去找卡吕普索。女神正静候他们到来。美辫白袍的众水仙先为他们备下朴素餐食，口味精致且洁净。肉食没有别的，只有她们用网捕到的鸟和打猎射来的猎物。葡萄酒比琼浆更美，从银壶斟入饰花金杯。篮子里装满春秋两季大地出产的各色果子。他们用餐时，四名水仙在一旁歌唱助兴。她们最先唱起诸神与巨人的征战。她们随后唱起朱庇特和塞墨勒如何相爱，巴克库斯如何出生又如何受教于年长的西勒诺斯，阿塔兰托如何与少年希波墨涅斯赛跑并赢得赫斯佩里得斯姐妹的花园里的金苹果。她们最后唱起特洛亚战争：奥德修斯如何英勇作战又如何智慧齐天高。水仙中领头的琉科特埃弹起琴，与柔美歌声相和。特勒马科斯听见父亲的名，眼泪不住掉落，这使他俊美脸庞平添新的光彩。但卡吕普索注意到他食不下咽满心愁苦。她向众水仙做手势。她们立即改唱起人马族与拉皮斯人的征战，以及俄耳甫斯下冥府找寻欧律狄刻的经历。

特勒马科斯的悲伤

他们吃喝完毕，女神拉着特勒马科斯说：

伟大的奥德修斯之子啊！看哪，我是何等盛情款待你！我是永生的神女，没有哪个有死的人类能不受惩罚擅闯我的孤岛。如果我不是深爱你的话，就算你经受过海难也不足以减轻我的愤怒。你父亲也曾和你一样幸运。可是啊！他不懂珍惜。我常年留他在岛上。他本该和我共享永生。可惜他一心想重返可悲的祖国，盲目的热情令他舍弃这样的福分。你看他为重返伊塔卡损失太惨重，迄今未能返乡。他宁肯离开我。他刚出发，一阵风暴随即替我雪耻。他的船先是受狂风戏弄，随即葬身在波涛之下。莫忘这前车之鉴啊！他遭遇了海难，你再无希望重见他，也不可能继承他的王位统治伊塔卡。现在从丧父的痛苦中得到安慰吧！你遇到一个神女，她能让你幸福，给你一个王国。

女神接着长篇述说奥德修斯和她生活在一起时多么幸福。她讲起他如何在独眼巨人波吕斐摩斯的洞穴以及莱斯特律戈涅斯人安提法特斯的城市历险，她不忘讲起他如何经过赫利俄斯之女基尔克的岛屿，如何从斯库拉和卡律布狄斯海怪之间逃生。她还讲起他从她这儿出发以后涅普顿海神如何掀起最后那场风暴。她意欲暗示他在那场海难中丧生，故而未提起他去过费埃克斯人的岛屿。

特勒马科斯一开始为卡吕普索的款待欢喜不已。但他慢慢察觉出她的诡计，也认识到门托尔的忠告何等明智。他言语简洁回答她：

女神哦！请原谅我的痛楚。眼下我满心愁苦，恐怕不会有力气享受你所提供的福分。请让我独自为父亲哭泣吧！你比我更清楚他是多么值得哀悼的人。

卡吕普索不敢当场逼他。她佯装出痛苦样子，好似在怜悯奥德修斯的不幸命运。随后，为了更好寻找打动那少年的手段，她问特勒马科斯如何遇到海难又如何停靠在她的岸边。他说：“我的不幸经历说来话长。”她说：“不，不，我急切想了解。还请你快快告诉我。”她催促良久。最后他坚持不住，对她说：

我从伊塔卡出发，去找从特洛亚回乡的其他君王，打听父亲消息。我母亲佩涅洛佩的求婚人没想到我会出发。我深知他们背信弃义，有意对他们隐瞒行踪。我在皮洛斯见到涅斯托尔，又在斯巴达得到墨涅拉奥斯的友好款待，但他们都不知道我父亲是否还活在人世。我厌倦了生活在悬念犹豫中，决定前往西西里岛，因为听闻我父亲曾因海上风暴去过那里。可是啊，贤明的门托尔反对这个鲁莽计划。他向我描述，那里一边有吃人肉的独眼巨人，另一边是埃涅阿斯和特洛亚人驻在西西里海岸的船队。他说：“那些特洛亚人仇恨所有希腊人，他们尤其乐意杀死奥德修斯的儿子。”他还说：“回伊塔卡吧，说不定你父亲受诸神眷顾会和你同时回乡。反过来说，倘若诸神要他送命，倘若他再也不能重返故土，那么你至少要替他复仇，解救你母亲，向世人展示你的智慧，让全希腊知道你和奥德修斯一样配得上王位。”

门托尔的这番劝告很有益。只可惜我审慎不足未听从。我全凭一腔热情行事。贤明的门托尔实在眷顾我，竟追随我开始这场鲁莽的旅行，即便我违背他的忠告。诸神允许我犯过错，原是为了让我改掉自负的毛病。

他说话时，卡吕普索注视着门托尔。她心生惊异。她感觉到他身上有某种神圣的东西，但她无从理清混乱的思绪。这陌生人的在场让她充满恐惧怀疑，与此同时，她又担心被察觉出内心的困惑。她对特勒马科斯说：“请继续说下去，请满足我的好奇心。”

作者简介

费奈隆（François Fénelon，1651—1715），法国康布雷大主教，1689至1699年间担任路易十四长孙勃艮第公爵的太傅。《特勒马科斯纪》问世后，他被撤销太傅职俸，流放康布雷。1711年勃艮第公爵继位，费奈隆草拟政府改革方案《绍讷表书》，终因次年公爵病逝而志向落空。1714年他响应古今之争大论辩，发表论诗学的《致法兰西学院书》。

译者简介

吴雅凌，法国巴黎第三大学文学博士，上海社科院研究员，著译有《黑暗中的女人》《偏移：从荷马到拉辛》《修辞与方向》《神谱笺释》《劳作与时日笺释》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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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讯来源：商务印书馆）

（编辑：周之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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